田野秋歌
田野之上,似是换了人间风景。霜风过后的玉米秸,几乎被抽干了血液。有些泛白的叶片凝望着天空,随风抖落起风尘,活像一个个落魄的诗人用苍白的诗句祈望着天空的同情。
何必为此而伤感呢?眼前的明明是一片丰收的景象。看吧!那些悬挂于腰身高的玉米棒子,穗棒颗粒饱满,有的由于负荷太重,已将沉甸甸的尖顶垂下。似是迫不及待的,等候着与主人的很后诀别。而高大的收割机根本不在乎这样的诀别。它们是冷血的,无情的,机械的。践踏,摧残,收割这一季成熟的灵魂,便是它们责无旁贷的使命。
秋野干黄,看似揪心。那绿色的血液去了哪里?血液里澎湃的激情,又去了哪里?
秋天,庄稼,并无生离死别的伤感。
颗粒归仓,就是对无私供养自己的土地很好的回馈。
静静地等候着这一天,无怨无悔!
远处的天空传来了南飞客雁的鸣响,那略带着胡腔的苍凉,是给自己远飞的壮行吗?还是留给这片乡土很后的离歌呢?……飞雁矫健地徘徊在空中,或是想停下来寻找那一株坚韧挺拔的玉米秸。只是,满地都是叶片垂落的伤思,就连一个能支撑起它身体重量的也找不到。没有多少树木的田野,也承载不了它太多的愿望。
盘旋。无奈。难道这是暮秋留给它失落的伤感吗?
何必让这片秋黄影响了归家的情绪呢!
看吧,就在不远处,大片的麦苗已经拱出了地面,鲜亮的黄绿色,炫耀着青春和活力。
垄垄行行,清晰明快的线条迎来了寒鸦贪婪的目光。那黑色的身影时而盘旋,时而飘落,就像黑色的叶片散落在绿色的田埂上,点缀着一个个灵动又有些单调的画面。它们不会逃避寒冷的冬天,也不会离开这片土地。它们就像田野的主人一样,一次次顽强地迎接着更加逼人的寒气。
或许,没有多少人会赞誉这黑色的寒鸦。
然而,它们却用另类的刚强,点缀着凄凉灰黄的北方大地。
天真的小麦幼苗并不懂客雁的惆怅。不过,懵懂幼苗还是透着些许好奇。为什么此地留不住它们矫健飞翔的身影呢?幼苗怎知,它们高旋于天空的傲气和尊严呢!那阵阵的雁鸣声,或许是问,我是什么?或许在说,我怎能屈尊落到田间与寒鸦为伍!或许还会想:那怕错失了整个秋冬的壮丽,我也不会放低身姿,混迹在黑色的世界里;即使,此秋离别是伤痛,行行缕缕写满悲壮,我也是高昂着头、永远瞩目蓝天的勇士!
寒鸦不屑于此!
那千里之约的迁徙,对它来说,就是一场毫无意义的梦。
它穿行于麦苗摇摆的目光中,依然张扬着自己乌黑的魅力。田间地头,偶尔传来“哇哇”的几声低吼,仿佛是对麦苗讲述当年的故事,亦或告诉村里人它的存在……
麦地的北头是条沟壑,因为零星荒草点缀的缘故,才避免了光秃秃的尴尬。
或许,还是用哲学家的冥思遐想,来看待沟壑的尴尬会更好。了无生机,亦是孕育生机的过程。可是,霜露打过之后,又有谁会在这里打坐冥思呢?
是秋风?是寒鸦?
一个村人来到麦地里,驻足在齐整整的麦苗中。
他只是一个庄稼人,哪有兴趣思考沟壑的尴尬。瞧瞧吧!他的目光正陶醉在与初阳、麦苗的调情里,那张洋溢的笑脸,也变成了田间很美的风景。
赶快打开手机,拍下这幸福的瞬间吧!
此时的秋景,应该是小驴驹子恣意狂欢的季节了。
突然,我想起那一个个黑瘦长耳的小家伙,奔跑在麦地里的情形。为何会想起它呢?还记得,十几岁的那一年,小伙伴们驯服小驴驹的样子。我们骑在光滑的驴背上,一手抱住柔软的驴脖子,一手攥着长长的秫秸,在秋后的庄稼地里任意驰骋。那时,我们就像威风凛凛、策马奔腾的大将军,将秋天的风景带向壮丽的童话梦境里。那一声长啸、冲锋陷阵的快感,是现在的人们所享受不到的……
而现在,就连那白色的棉花和婷婷玉米的高粱秸,都已经成了被时光遗弃的风景了。
风景不由我!
我不是南飞雁,也不会带着遗憾、带着不舍去到江南曲巷,去寻找那个撑着碎花伞轻盈漫步的女孩。
我终是漠野上的那株守望着冬天的衰草,一如既往地聆听着岁月敲击心房时的幽声梵响。在秋日阳光下,和驻足田间的身影相呼应,如同等待着季节往复的庄稼。我宁愿深深扎根乡土,宁愿静待一年一季,也不幻想着张开翅膀飞到温暖的江南落户。
我又何尝不是一道乡村里的风景?
驻足,欣赏,这片被遍地落叶点缀了情殇的生命活力。秋虫,依然我行我素地鸣嘶着。一群执着的蚂蚁,也正在田间散步。它们穿过麦苗留下的空间,那瘦小的身形仿若是多愁善感的诗人庾郎,摇头晃脑地逡巡着。随后,又潇洒地隐形于厚重的泥土和清绿的麦苗丛中。还有,偶见几只长须蛐蛐,正三步一停地迈着悠闲的步伐,试图丈量着秋的脚步。不时地传来它们吟咏的秋歌,只是多了几许衰老和苍凉。这一步一曲的,不知何时才能停止演奏。
到那时,会有一场秋雨的慰籍吗?
起风了,沉寂的秋野再次奏响了深秋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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