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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牙

来源: 文学网创新 时间:2021-07-03

假牙

拔了一颗前门牙,说话收不住气,还很受儿子的欺负。

我抱着他,他的手指总要伸进我的嘴里,往那豁口里塞。不让吧,他就哇哇地哭。

有种美叫缺憾美。我扳着嘴唇,对着镜子,望着拔牙后的豁口,无论如何看不到美的影子。

记起牙医嘱咐的话,等龈伤好了就抓紧安一颗假牙,否则就会牵连其它牙齿逐次松动。

我去找牙医安假牙,他问我想安什么材料的。

我说随便吧,牙医很认真地说:“这可不能随便,你得安个称心的。你以后的日子还得靠它。”他许是觉得我没有深刻领会他的意思,又笑着说:“这就好比离了婚的人再找老婆,一定要找个如意的,绝对不可草率,否则就苦不堪言了。”

我惊叹牙医的想象力,他说得让我脊背发汗!

“你还别不信。唇齿相依,除了说唇齿间的亲密关系外,还多用来说夫妻间的和睦相处,相敬如宾,不是吗?”

是是是!牙医的话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我由衷地认为牙医厉害,恨不得让他给我多安几颗!

我安了一颗瓷质的假牙,虽然又白又亮,可是不习惯得很,总觉得嘴里多了点什么,由不住地用舌尖舔,用指头扳。特意抱起儿子,张开嘴,希望他用手指扳弄,我好舒服点,谁知小家伙理都不理,显得索然无味。

说话吧,虽然不漏气了,但总觉得声音不像我的。吃饭吧,动不动饭渣子就塞了进去。咬苹果吧,它一点都不出力。磕瓜籽吧,木木楞楞,没感觉。更要命的是,它防不住就把我的舌尖咬的流血,疼得我吸凉气。因此,我整日里唠唠叨叨,动不动就和这颗假牙较劲。

实在没奈何了,就照着镜子取下来。取下来,又觉得门面上空洞洞的,有很强烈的孤独、失落感。很好的乐趣就是抱起儿子的时候,他娃哈哈地笑着,伸出手指使劲地往豁口里塞。

我深感假牙不在的时候,儿子,或者准确地说儿子的手指成了我不可或缺的慰藉。

想起那颗被拔了的真牙,好的时候,我说话、吃饭,乃至唱歌,总是那么自如。就是发脾气骂人,也是字正腔圆,带劲得力。既是它受了伤害,负痛在口,在别人的眼里,那还是真的。而如今,要靠着这颗假牙咀嚼下半辈子的生活,让我唏嘘不已……

唉,很后悔当初没有好好的爱护、爱惜它。

想起有一首歌里唱:就算生活给了我无尽的痛苦折磨,我还是觉得幸福更多……

总之,假牙让我感到很不习惯,不自在,搞得我鼻尖上冒汗。

我去找牙医,牙医说:“牙真的没有问题,你得耐着性子戴。过几天,你还得取下来洗洗。慢慢习惯了,就好了。这就像再娶的老婆,要想把日子过好,还不得好好交流?不得一个磨合的过程?”

“哦?啊……哈哈……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告别了牙医,回到家里,抱起儿子,小家伙忽闪着眼睛,要扳着我的嘴看那豁口在不在。我把他的小手拍了一下说:“去!再别指望我取下来,老子习惯了,就好了。”

在一旁做饭的妻子无不讽刺地说:“你总算说了句有水平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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