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红玉
假如,有一双眼睛,一直在背后盯着你,而且一盯就是五年,你却全然不知,你会不会觉得很恐怖?其实,这还真算不上是很恐怖的,如果,突然有一天,那双眼睛跑到了你的面前,直勾勾地盯着你的眼睛,然后一脸诡秘甚至是得意地告诉你,他知道你这五年内发生的所有故事,这事你不恐怖才怪。不幸的是,这样的事却发生在我的身上,就发生在很近。
那个恐怖分子,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把电话打到了我的手机上。说他恐怖,确实恐怖,恐怖之一是他的手机号码竟然和我的如出一辙,只是尾数差了那么一点点;恐怖之二是这个男生的声音听起来很熟悉,但我一时又想不起来谁曾经拥有过这样的声音;恐怖之三是这个家伙居然敢直呼我的小名,而且对我叫不上他的名字表示强烈的不满;恐怖之四是他——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竟然告诉我他知道我身上发生的所有的故事……天啊,我突然有种被人偷窥了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情绪变得有些反常,就在我准备关掉手机的时候,那边终于报出了自己的名号……
酒店里,面对面坐着,我很尴尬。真的,我无法不尴尬。我甚至有些后悔,我怎么就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他出来坐一坐的请求并稀里糊涂地坐上了他的车呢?但转念一想,不就是坐一坐吗,我就不信他还能吃了我?
他很温情地把一只只剥好的虾递到我的盘子里,和五年前几乎一模一样,我喜欢吃虾,他一直记得,能一直记得我喜欢吃虾的,估计目前为止也只有他一个人了,他心细得让我难以琢磨。虾剥得一丝不苟,很干净,我知道,这是他的习惯,他对待世界上的所有事都是这个态度,包括对我。
他说,他从我提出分手那一天就决定有一天要回来找我,他实际上从来就没有离开过我,而且不管我逃到哪里,他都会把我找到,他就是想让我明白,他这一生中仅喜欢我一个女人,心里一直没有放下我,他说他从认识我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不可能再喜欢上别的女人了。他说他所做的一切,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回心转意,他敢确信无疑,总有一天,我会答应做他的老婆。老天啊,做梦也没想到啊,五年后,他依然还是这样,依然还是这样的他,让我多少有些感动。
他如数家珍般地告诉我他所知道的关于我的一切,就像剥那只大虾,一条腿一条腿地撕扯着,一层皮一层皮地撕扯着,剥着剥着,我只剩下赤裸裸的虾肉。我是那种内心世界极见不得光的人,把很多阴暗的东西悄悄地埋在心里,我很怕的是有人紧盯着我的眸子直穿透我的心脏,戳破我辛辛苦苦隐藏在那里的某些很为敏感的东西,而他,却一直在这一方面犯着那个对我而言如同天大的错误,无论过去,还是现在。
他很专注地观察着我的反应,他的眼中柔情似水。我躲不开他的视线,只好低头吃虾,但心里却是偷偷地乐得前仰后合,他是真的不拿我的智商当干粮啊,我有那么低智吗?我说:“你别逗了好不好?我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也不相信男人那张嘴。我已经自由惯了,想和我成家?那也得等我玩够了再说啊,否则门都没有啊。”他不解:“五年前你说这话,我能理解为你还不够成熟,现在你仍然这样说,我真就不能理解你了,你为什么一定要拒绝呢?如果你怀疑我的真诚,五年后我依然要把你找到,这还不够吗?”
“不理解就不理解吧,随便你怎么认为了。”我说,“我这人,从小就热爱自由,向往自由,当初走出围城不容易,现在走进围城也很难,离婚、结婚都比较麻烦,算了算了,喝酒,吃虾,一想婚姻这事,我怎么这么累?”我亲自挑出一只体格比较健壮的虾来,开始漫不经心地剥那虾皮,把一坨虾肉剥得毫无规则可言,正像这几年活得一团糟的我。
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为什么一开始我就从内心排斥着他?我真的不知道。或许人和人之间的缘分真是上天注定的吧,我们彼此的位置似乎在我和他认识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定格了,我是这出戏的主角,我怎么演是我自己的事,婚姻这事,我说行就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除非哪一天,我突然玩腻了,突然想做谁的老婆了,我也得找一个如我一般对待任何事都漫不经心的人,尤其是那人不能破坏我现有的空间,我讨厌那种把生活琐碎化了的夫妻关系,可是,他偏偏就属于那种。
终于走出酒店,心里格外轻松。凭直觉,我相信如果我和他走进婚姻,大致就会出现这样的局面——每当我从家门走出来的时候,心里格外轻松。嘿,那我又何必走进去呢?
路过的都是风景,没能让我驻足的,并不是因为风景不美,而是因为我喜欢的风景不在这里。(2005.12)
王红玉,1966年生于黑龙江省肇源县新站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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