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梦到一棵沙梨树,那是老家庭院里的一棵沙梨树。
老屋大门右前方确实有一棵沙梨树。沙梨树根须发达,贪婪旁逸,勾抓着庭院前的斜坡,腰粗的树干上不规则地伸出几枝碗口大的分桠,桠上枝叶交覆,亭亭如盖。
晨曦未到,几只鸟儿就从梨树上射出清脆的啼声,不厌其烦地催人早起。等我真趿着拖鞋走出大门站在树下洗漱,鸟儿又俏皮地飞走,留下的只是它们扑扑的鼓翼声了。晨风徐来,吹落那些夜间就想离枝的树叶,一地的斑驳陆离。当然,我不必伤感,可以学习爷爷,干脆操起帚扫和箕簸,收拾一番,权当晨练。
我喜欢坐在二楼的桌边,伏案耕耘。休息时抬头就可以把前方的窗口当作一个取景框,我自己面对的正是一幅天成的风景画,就那么几节梨树的枝桠,还有枝桠间一些马蹄大的树叶,几簇绽放的梨花随意点缀其间。枝桠厚重沉稳,花叶轻盈活泼,枝桠花叶搭配,相得益彰,共同分割那不大的空间,却充溢着生命的活力。我忘不了梨花的香气,它有别于玫瑰的浓烈,瓦屋四处通风,梨花醇厚清香,它我行我素地鼓荡过来。隐隐约约地,我的耳际飘过母亲熟悉声音——又是一年梨花开,该是种玉米的时间了!含着对时间流逝的无奈感喟,又夹带了期盼许久之后终于等到的欣慰。日光悄无声息地穿过梨树的枝桠,恬静地铺洒它暖融融的晨光,桌面呈现出明暗的两区域。渐渐地,随着日头高升,老屋变得明亮起来,逆光而看窗外那幅梨树风景图,枝桠花叶,一律都被镀成墨色,一动不动,铁一般凝重。幸亏还有鸣蝉,我根本不知道它们蛰伏在哪几处枝头上,肆无忌惮地高唱着属于它们的古歌。
秋天本来就是收获的季节,梨树也不例外。经过夏季的疯狂成长,梨果接受够了阳光和水分,像婴儿鼓胀鼓胀的笑脸,沉甸甸地挂在枝叶之间。南方的雨季如约而至,雨点像从天上筛下,也筛落了一地的梨果,一场大雨过后,往日被果实压弯的树枝开始抬起腰身,邻居们的身影会在树下出没,他们盛赞梨果甘甜可口。我爷爷发明了一种吃梨的方法,把梨果煮在那口椭圆的生铁内。我曾好奇地分享过爷爷煮熟过的梨果,它没有生果的甜味,淡淡的,品尝不出任何果实的滋味,大概它们只有弥补爷爷缺牙吃梨的功能。但我至却清晰地记得我们爷孙两人相视时,爷爷的那幅笑脸:塌陷的腮帮含着梨块,两唇嗫嚅,驱使一脸皱纹向四周荡漾开去。或许爷爷当年吃的根本不是我理解的梨果,而是他历经苦楚后才体尝到的别样人生滋味,表面淡而无味,实则甘美醇香。
这棵沙梨树忠诚地守护着老屋,伴我成长,赐予我许多的快乐和回忆。难怪我魂牵梦萦这棵沙梨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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